橘子
“二月二炒蝎子爪”,在我的家鄉(xiāng)有這樣一句俗語。至于為何把普普通通的黃豆粒兒稱為“蝎子爪”,就不得而知了,但是那香脆可口的味兒卻是讓人唇齒留香的。
小時候一過正月十五,我就纏著母親準備炒蝎子爪的食材。某個暖陽普照的午后,母親用簸箕端出黃澄澄的豆粒,坐著小馬扎,在天井里仔細地挑著里面的小石子和干癟的豆粒,我有時也會湊在母親跟前幫著揀,看看那顆顆飽滿、圓潤的黃豆粒,恨不得立馬就放進嘴里!挑好的豆粒倒進一個陶瓷盆里,清水浸泡,母親又把花椒、大料、茴香做的料包,再抓兩把鹽也擱進盆里。三四天的時間,眼見著盆里的黃豆由半盆漲成了一整盆,那些豆兒一粒粒肥嘟嘟,圓滾滾,嫩黃色的胚芽也像小手一樣拱破豆皮兒伸了出來,全都變成了胖娃娃。挑個晴朗的天兒,母親把黃豆撈出來,平鋪在高粱桿做的蓋簾上,一蓋簾一蓋簾地在天井里晾曬。整個準備的過程不能有任何的偷工減料或急于求成,否則炒熟的蝎子爪要么不夠酥脆,要么味道不足。
二月二的頭兩天,母親帶著我去村南的沙土崗上背沙土,我的家鄉(xiāng)是白沙地,細細的白沙像水一樣柔軟。這個沙土崗是我兒時的樂園,那個時候村里的娃娃們都是在這個沙土崗上玩兒大的,打沙包、建堡壘,一個個玩兒得灰頭土臉!這種白沙還有一種奇效,有時腿上胳膊上擦破點皮兒,母親順手捏一些沙土,直接按在傷口上,不出半個時辰,傷口就會結(jié)痂了。背回來的沙土母親用細籮篩一遍,用最細最柔的沙土炒蝎子爪。
盼著,念著,終于等來了二月二。一大早,母親在灶堂里忙碌著,鐵鍋里倒入沙土,用文火慢慢翻炒,一直炒到白花花的沙土略微有一點泛黃的時候,把曬好的黃豆一股腦兒地倒進鍋內(nèi),借著沙土的熱量,黃豆的外皮全剝落了,顏色也由淡黃慢慢變成了金黃,濃濃的五香味兒頓時彌漫開來!
炒好的豆兒也要用細籮仔細的篩,直到豆里的沙土完全篩干凈為止,二月二的蝎子爪就算大功告成了。這個時候娃娃們最開心,小手里捧著豆兒,你嘗嘗我家的,我嘗嘗你家的,那笑聲伴隨著咯嘣咯嘣清脆的嚼豆兒聲充滿了整個的童年。
又是一年二月二,超市里琳瑯滿目的炒貨讓人目不暇接,各樣買了一些,想重溫一下當(dāng)年的感覺。然而,當(dāng)那或甜或咸或辣或麻的味道沖擊著味蕾的時候,總覺得缺少了點什么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