??? 我對生日向來沒有什么概念。兒時的回憶，常是這樣的情景：烈日下，是一眼望不到邊的莊稼，父母戴著草帽，彎著腰在田里不停地忙碌，而我落在后面，拿著沉重的鋤頭笨拙地清理著田間雜草。忽然，滿臉汗水的母親帶著歉意的笑回頭望著我，說：對了，前天是俺兒子的生日，看我都給忙忘了。咱晌午做點好吃的，你想吃什么？包餃子，行嗎？印象中，除過年，餃子很少吃到。
??? 母親是一位普通農(nóng)村婦女，勤勞、節(jié)儉、善良、淳樸。為了家和兩個兒子，常年吃苦受累，省吃儉用，如今已是滿面皺紋、滿頭白發(fā)。
??? 30年前的這一天，母親給了我生命。如今生日要到了，往事一幕幕浮現(xiàn)眼前。記得小時候，有一次突發(fā)高燒，因父親在外打工，母親一個人頂著寒風，用木板車徒步20多里，把我送到縣醫(yī)院；小學時，母親在深夜昏黃的油燈下，縫補因我頑皮撕壞的書包；中學時，我因貪玩成績一落千丈，母親在房中獨自哭泣；我考上大學時，母親因激動而掉下了眼淚……
??? 如今，我雖已參加工作，但收入拮據(jù)，根本無法資助父母。而弟弟上大學的花費仍由花甲之年的父母承擔。多年來，父母為供我們弟兄上學，除種糧棉外，還種了200多棵果樹，平時要施肥、打藥、剪枝、套袋，非常辛苦。整整一個冬天，她和父親每天天還沒亮就起床，匆忙吃口飯，然后開著拖拉機載著頭天晚上忙到很晚裝好的一車蘋果，到方圓數(shù)十里的鄉(xiāng)村叫賣，晚上回家已是八九點鐘。中午，他們根本就無法吃飯，餓了就吃幾個蘋果充饑，渴了就喝上幾口杯子里的涼水。一天下來，母親雙手凍腫、嘴唇干裂。
??? 母親常對我說，每當干活累時，一想到兩個考上大學的兒子，就馬上有勁頭了。長年的艱辛勞作，使她的體力嚴重透支。有一次，我親眼見到，在蘋果地里勞作的母親忽然皺著眉頭雙腿跪在地上，那是她的腿病復發(fā)了。醫(yī)生說，只有好好休息才能好轉(zhuǎn)。我也常勸她多注意休息。可我知道，這話是多么蒼白無用！
??? 年初，我一直想給母親買臺洗衣機，因我實在不忍心看到母親在冬天用涼水浸泡那已經(jīng)難以彎曲、滿是老繭的手，可到現(xiàn)在仍沒實現(xiàn)。
??? 兒子的生日，母親的痛日。如今我的生日到了。但我祈求上蒼，不要讓母親記起。
??? □學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