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去陽臺,花盆里的蘿卜秧竟開花了。不由得裂開嘴角,有幾縷淡淡幸??M繞心間。
我是鄉(xiāng)野里長大的孩子,兒時和小伙伴們整日在村子里亂竄,杏花、梨花、桃花開得真好看,為此學(xué)會爬樹,折了花枝你追我趕。或鉆進油菜田里追蜜蜂,竄到紫草地里撲蝴蝶,把油菜、紫草踩得七零八落。又跳入菜園里,黃瓜花黃燦燦像五角星,拽幾朵;扁豆花像翩躚的紫蝴蝶,扯幾串……為此沒少被父母追攆著打罵,每一棵樹、每一株莊稼,都是他們身為農(nóng)民的命根子呀,哪能容我們?nèi)绱说満Γ?br> 不過那會我還真未曾禍害過蘿卜花,因為鄉(xiāng)下的花太多了。第一次知曉蘿卜開花是在林清玄的散文里,他說:“有時幸福來自看到蘿卜田里留下來作種的蘿卜,開出一片寶藍的花。 ”
那時我已離開家鄉(xiāng)二十年,猛然讀到這句,心倏地一顫,那成片的油菜花旁,母親留著作種的幾棵蘿卜,可不也開過花嗎?
在城里生活越久,越想念鄉(xiāng)下生活,做夢都想擁有一處小院,墾出巴掌大的一塊地,種點青菜、黃瓜、蘿卜……但這終究只是夢,去年搬進新房,高高在上的二十五樓,更是徹底遠離土地了。
好在有個不算小的陽臺,陽光滿滿。于是想試著在陽臺上種點菜,愛人也生在農(nóng)村,兩口子一拍即合。泥土從哪來呢?老家門前的菜地,被我媽整得極肥沃,是種菜的好土壤,裝上了幾花盆。我媽對我要在陽臺種菜,表示了懷疑,她作為農(nóng)民有著豐富經(jīng)驗,有陽光卻無星露、肥料,菜能種好嗎?不過種菜總是好事,她極欣然地將各類菜籽分給我大半。
愛人比我還急切,一回城里,就往盆里撒種。孩子也參與進來,擔(dān)了澆水的活計。一日看三回,小小的芽胚從土里一點點鉆出來,引得小孩子尖叫不已,生命的萌動映在他好奇的眼中,而他們一起映在我的心上。
花盆畢竟太小,小菜伸不開手腳,長勢一般。反而落在一旁薔薇花盆里的一粒蘿卜籽使足勁地長,又趁人不注意,悄悄捧出一串明媚的花朵來。
感謝這一棵蘿卜,不嫌棄城市的貧瘠,給我百分快樂?!趵顣早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