田秀明

清明節(jié)前，兒子打電話回家，說今年的清明假期可能回不來了，并特別關(guān)照，讓我清明節(jié)祭掃時開視頻，我知道他心里惦記著他的太爺爺太奶奶。大學畢業(yè)以后，兒子留在省城工作，每年清明節(jié)，他都會回老家，到太爺爺太奶奶的墓上看一眼，獻一束花。

兒子出生之后，是由太爺爺太奶奶帶大的。那個時候，我和愛人都在公司上班，我的父母親也都沒有退休，太爺爺太奶奶樂顛顛地跑過來要幫著照看重孫子。太爺爺太奶奶的家就在隔壁，每天天還沒放亮，兩位老人早早地吃了早飯，敲開了我的房門。愛人抱起兒子，老人接過去，小心地放在堂屋里的搖床中，生怕弄醒了尚在酣睡中的重孫子。

兩位老人對重孫子疼愛有加，夏天怕熱著，不時地伸出手摸摸重孫子的后背心，出汗了，搖搖芭蕉扇；冬天怕凍著，重孫子身上的包被，掖了又掖，緊了又緊。堂屋的搖床邊，老人一邊坐著一個，眼睛始終盯著襁褓中的孩子，不肯離開半步。

在老人的呵護下，兒子在一天天長大，會笑了，會說話了，會走路了……兒子的點滴變化，都讓老人欣喜不已。每次我們下班回到家，老人會高興地告訴我們，今天他們的重孫子學到的新技能，那份喜悅寫在老人的臉上，甜在我們心里。

兒子到了上幼兒園的年齡，上下學的接送還是兩位老人。學校不算遠，就在莊上，剛?cè)雽W的時候，兒子不肯在教室里，太爺爺一離開，就哭得稀里嘩啦，老人不忍心，只得背著，在操場上玩兩圈，再背回家。一連十多天，天天如此，我聽說后，有點啼笑皆非，這樣下去總不是個事，我只得請了兩天假，任由他哭也好，鬧也好，硬是把兒子送進了教室。

兒子上初中那幾年，兩位老人相繼去世了。后來，兒子上了大學，畢業(yè)后留在了外地。每年的清明節(jié)，他都會回老家一趟，只為到太爺爺太奶奶的墓上看一眼。

受疫情影響，兒子今年不能回老家。清明節(jié)前，我特意選了個星期天，趁著兒子在家休息，在祖墳前擺好酒食果品，擺上一束鮮花，撥通了兒子的視頻電話。那頭的兒子，恭恭敬敬地鞠了三個躬，欲言又止。

清明，在每個人心里，不僅僅是一個節(jié)氣，更是一條回家的路。在這條路上，有根的縈繞，也有家的溫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