記憶里的農(nóng)家灶臺
過日子,家家離不開生火做飯。
上世紀60年代,人們還延續(xù)著古老的生活方式,農(nóng)村灶膛通常清一色地用柴草。家家戶戶壘一個大灶臺,婦女們下地干活,不管多勞累,一回到家還要點火做飯。灶臺冒出的煙熏黑了屋子,熏黑了婦女們的臉,使她們過早地顯得蒼老。夏天蹲在灶臺邊燒火,酷熱難耐,汗水淋漓。到了冬天倒很享受,除了暖和還可以拿幾塊紅薯埋在灶膛里,等香味出來把紅薯扒出,焦黃香甜,是難得的美食。
燒火不容易,獲取燃料就更難了。那時候,幾歲的孩子就懂得柴草的珍貴。到了秋天樹葉落下后,大家就會拿一根鐵絲彎成鉤兒,跟在大人身后到楊樹下穿樹葉兒,把穿成串兒的樹葉拿回家,放到院子里曬干備用。每當隊里分玉米秸稈,孩子們就跟到田里用鎬頭敲掉根上的泥土,以減輕重量,然后拿個耙子摟地上的葉子,再用線線草捆成小捆兒帶回家。
秋天過后,樹葉都黃了,最怕夜里突然刮起大風。因為一刮大風就得跟媽媽一起,帶上耙子、口袋趕緊去摟樹葉。從暖烘烘的被窩里爬起來,立馬走進寒風里,渾身抖個不停,牙齒也打顫。哆哆嗦嗦地摟滿幾袋樹葉后,等爸爸推來單轱轆小車運回家。
冬天,我們一群孩子到七八里地外的大洼里拾各種植物的根(我們叫扎子),每人背個大筐,帶一個小鎬頭,遍地里尋找人們落下的芝麻扎子、谷扎子、高粱扎子。只要從土里露出一個小尖尖,我們就用鎬頭對準一鎬下去,把它刨出來,然后敲掉泥土裝到筐里。有時小伙伴們忘了任務,不由自主地玩耍起來,互相打鬧,玩兒我們那個時代的各種游戲,比如摔跤、扛腿、掏鳥窩。我不敢怠慢,因為哥哥參軍,姐姐在村地毯廠上班,我必須多拾柴供家里做飯取暖用。即使我不參與,看著伙伴們嬉戲,我也跟著笑。那苦中尋到的樂趣,至今還深深地印在腦海里。
該回家了,最令人發(fā)怵的活計擺在眼前。背著滿滿的一筐濕柴,順著小土路往回走。七八里路程,越走越累,又渴又餓。到了半路歇一會兒,然后繼續(xù)走,到家后已經(jīng)滿身是汗,放下筐被風一吹,感覺透心涼。
上世紀70年代初,人們有的添置了煤爐,有的自己做,用破鐵桶改造成。那時只能買到煤面兒,然后摻土和成煤泥,在院子切成小方塊兒,一個一個地用手搓成煤球兒,每天早晨在院子里把煤爐點燃,不再冒煙后放回屋里,在上面炒菜方便多了。有時人們從外邊凍透了,回到屋里坐在火爐邊烤火,覺得極其幸福。
到了上世紀80年代末,生活水平迅速提高,各方面都得到很大的改善。先富起來的人從城里買來煤氣灶、一個大煤氣罐,炒菜做飯更方便了。 20世紀初,煤氣灶已成為城市大部分和農(nóng)村部分家庭的標配。
如今燃氣管道直接通到各村各戶,煙熏火燎的做飯時代已成為過去式。燃氣公司如今還推出一項手機繳費業(yè)務,連跑腿的麻煩都省了。
隨著各行各業(yè)的迅速發(fā)展,人們也用上了各種電鍋,做飯又快又好吃,把婦女們徹底從灶臺邊解放出來。
□金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