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奕霖
塵封的軒窗射進東方的第一道霞光,屋里的沉寂頓時被照亮。
新的一天又開始了。不一會兒,剛剛寂寥不久的道路,迎來了它的第一批客人。他們沿著自己的一縷陽光,去追逐那整片耀眼的光芒。站在道路的中央遠遠地望去,在視線的盡頭,兩條已知的平行線,匯集成未知的一點。那大概就是遙遠的理想國吧。打點行裝,背起行囊,日夜兼程,心無旁騖。自然,風(fēng)塵仆仆的人們永遠也沒有達到那美妙的終點,歷史的風(fēng)塵卻又鋪天蓋地地向你壓下。日出日落,朝暮交替,時間就在這步履交錯間飛逝。兩條平行線永遠也沒有交集,但是,為什么人們還要向著那未知堅定地前進呢?
冰冷的鐵柵欄,并沒有感受到陽光的冷落。金粉只撒在室中央的一方天地,留下了一地斑駁的光影。
局促的空間,仿佛塞進一張稻草墊之后,就再也沒有回旋的余地了。但房間的主人還是硬塞進了一張簡陋的桌臺,上面整齊的碼放著一堆竹木簡。仿佛感應(yīng)到了陽光的召喚,草墊上那個人,坐起身來,出神的注視著地上的光斑。它緩緩移動,終于照亮了那簡陋的桌案。主人坐在桌邊,開始奮筆疾書……沒錯,這個人就是太史公司馬遷。
后人永遠無法知道先人的理想,正如老人永遠無法理解少年的行為。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生活,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思索。太史公的生活,就是那竹簡上跳躍的毫末。時間就在筆尖的躍動上清融,又是一處似曾相識的畫面。殘陽如血,斷鴻長鳴。只有那伏案依然的背影,為朝暮之間做出了證明。
仍然是同樣的路途,照舊是不變的方向,一切都好像只是個巧合。年年歲歲路相似,歲歲年年人不同,現(xiàn)在前行的只是獨一無二的你,一切都好像不是個巧合?;蛟S歷史是一列只會畫圈的列車,總是在一成不變的軌道上運轉(zhuǎn)。但是每一個相似的輪回,卻都有幾多并不相同的故事。既然那兩條平行線沒有交點,那么就選擇走好自己腳下的路,用自己的腳步,去丈量自己的歷史吧。
每個人都是自己的史官。
一條完美的弧線,太陽又回到了另一個起點。滿地的落日金輝,在颯颯楓林間熠熠閃光。朝暮之間,只有你曾留下的腳印,記錄著你永恒的流光溢彩。
單調(diào)的記敘,平淡的描寫,是不可能長存的。太史公明白這點。
又是新一輪朝陽升起。一段旅程的終點,又是另一條道路的起點。努力睜開眼睛面對著刺眼的陽光,微笑地看著窗口那一小片金黃,失去后才知道擁有的珍貴。光,同樣如此。年年的朝陽總是相似的,但今天與明日總會有不相同的的霞光。今日之光,永不再來。
太史公伏身奮筆疾書。古板的間架,因心血變得活潑;孤寂的文字,因?qū)W⒆兊蒙鷦印L饭珱]有去寫人,而是去寫心。他給了我們一套性格的模板。從此,歷史列車不再寂寞,上車的你,總會邂逅你的曾經(jīng)。
真正的歷史,從來不聽命于史官手中的如椽巨筆,而取決于每個人腳下的路。
歷史很長,上下五千年,縱橫八萬里,我們在歷史的長河里只是滄海一粟。
歷史很短,日出日落,朝暮之間,真正屬于我們的時間給了我們一個大寫的“人”。
朝暮之間,有時很長,稚氣未脫的年輕人漸漸已是步履蹣跚老態(tài)龍鐘。
朝暮之間,有時很短,努力地拔出深陷泥沼的雙腿,已是半江瑟瑟半江紅。
真正的靈魂獨行者,從不試圖改變平行線的走向,他們只是駐足觀望朝暮之間自己走過的痕跡,微笑著繼續(xù)前行。
去吧,去書寫你自己的悲歡,銘刻你自己的美好,書寫你自己的歷史。也許有一天,你會發(fā)現(xiàn)一個五百年前的你——同樣的生活,同樣的命運。
只是,那是一個似曾相識,卻又物是人非的朝暮之間。 (作者是高中學(xué)生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