??? 誠如人言：“所有成功的藝術家都是幸運的?！痹诩毤毎葑x了孫德奎的近作《吾土吾畫》、在賞閱了作者激蕩悠揚的敘寫、在為劉德潤李燕兩位藝術家所取得的成就敬佩、感懷的同時，也真誠地為兩位藝術家于艱難困苦后終成正果而歡欣。所有成功的藝術家都是幸運的。不是所有披肝瀝膽、嘔心瀝血者都能心想事成的，幸運之光只浴照那些有著高遠的理想、堅定的信念和超強的心志與毅力的“超人”，——滿懷藝術憧憬的虔誠者里的歡笑者，劉德潤李燕兩位藝術家就是他們藝術人生風景畫里的跋涉者、歡笑者。
??? 第一次“近距離”地感知劉德潤李燕兩位藝術家，是在春節(jié)后與德奎弟的一次小聚上。在飲下一杯酒后，德奎似乎用道別的口吻說：“明天我要去濟南采訪兩位藝術大家，斷絕與外界的一切聯(lián)系，閉門采訪、寫作……”其言其景大有壯士引歌去的豪邁與壯闊。數(shù)月之后，竟有《吾土吾畫》呈于眼前。
??? 《吾土吾畫》以兩位藝術家的藝術成長、合作、精進為主脈，以對家國和桑梓的熱愛、眷戀為隱脈，用“以線穿珠”式宏大而嚴謹?shù)慕Y構、生動傳神的敘述，向讀者描繪了一幅獨具藝術魅力的“藝術長廊”，揭示了兩位藝術家所獨有的“真”“善”“美”。
??? 《吾土吾畫》的首章，作者以濃筆重墨描繪了齊河城的歷史人文和自然景致，凝重渾厚的筆觸，是蓄勢鋪陳，也與藝術家的性格、藝術和命運的走向相互映襯。大河大川大族，大家大氣大觀。這樣的布局，看似“流俗”，實則用心。捷克新聞記者、報告文學家基希說：“真實是藝術最貴重的質料。 ”從劉德潤這個剛強、豪邁、率真的北方漢子身上所散發(fā)出來的，是一種不可抑制的酣暢淋漓的“大真”：真性情、真功夫、真藝術?！罢妗比吮亍罢妗毙g。劉德潤的藝術之旅可是說是一場浩大不倦的尋“真”之旅。他特別厭惡繪畫藝術上的“假大空”，拒絕一切庸俗、低俗、媚俗入畫面；他選擇超寫實手法，讓畫面、人、物、景返璞歸真，追求的不只是藝術的真實，而是“心理的真實”——既要抵達他們的“身體”，又要觸摸他們的“靈魂”。面對這樣一個取得輝煌成就的藝術“真人”，孫德奎銘記著基希說過的另一句話：“任何藝術家都是人?！彼麤]有因為劉德潤蜚聲海內(nèi)外而“擇取”筆墨，而是據(jù)實下筆，既“不虛美，”也“不隱惡”；無論是與文革干部的對決、“懲治”同學林志的快意、路邊店里的暴怒，還是與愛人在藝術上的爭執(zhí)、對愛人為老母租房的誤解、分離后的猜疑，都將一個作為“人”的藝術家寫得真真切切，還原了一個藝術的“真人”。而對李燕的細致、賢淑、堅忍的刻畫，更讓人覺得她是一道與劉德潤攜手并進、相得益彰的秀麗風景。
??? 與其說畫作是筆墨的功夫，還不如說是心靈的映襯。字如其人，畫映其心；吾土吾心，吾畫吾魂。藝術大家的筆下沒有廢筆濫墨。無論點與面、虛與實、光與彩還是“形”與“象”，一旦從畫家的筆端脫落、定型，畫家的心就被浸潤、定格在畫面里了。無論是沂蒙娃、黃河娃、西北漢、鄉(xiāng)村少女，還是牛、羊、水、月、風，都在傳達著作者對生命之善、自然之善、心靈之善的追尋和贊美。我始終堅信：只有心底悲憫、體恤人民的“善”人，才會找尋善、謳歌善。因此，欣賞他們的畫作，每每有靈魂得以安寧、心靈得以滌蕩的溫暖與圣潔。而最讓人感佩的是，當兩位藝術家功成名就、安身異域時，毅然決定將全部畫作放歸桑梓，“榮歸故里”，完成了真正意義上的“葉落歸根”，這是一種完美的“善終”。
??? 真正的藝術都是美的藝術。美如花朵，千姿百態(tài)。如高爾基所言：“真正的美，正如真正的智慧一樣，是非常樸素的。 ”作者就是以樸素而真實的美，向讀者推介了具有樸素、真實美的兩位藝術家，他們真實而不做作，率真而不矯揉，進取而不墨守。他們的畫作里沒有張揚乖戾的筆墨灌注，沒有高大俊秀的人物，沒有氣吞山河的物象，卻有著按壓于光和色彩之下的悲傷與幸福、失落與憧憬、堅忍與剛勁：《萬岳之尊》的昂揚雄邁，《沂蒙娃》大特寫的真純，《船》的寧靜悠遠，青銅的感覺，金石的味道，讓人陶醉、心蕩神馳……我們也完全可以理解張煒在欣賞畫作后的感嘆：“看了這幅畫，我有一種要重新做人的沖動……”
??? 需要特別強調的是：我們在對劉德潤先生所取得的人生和藝術的輝煌禮贊的同時，更要禮贊與劉德潤攜手并進的李燕女士。她不只是一個溫潤賢惠的妻子，柔情慈愛的母親，賢淑得體的兒媳，她更是一個卓越的藝術家、批評家、理論家，她對藝術有著獨立、獨到的藝術見解，有著極高的藝術天分和豐厚深刻的藝術修養(yǎng)。其作品被譽為“有意味的形式，畫面簡潔、造型精到、色彩優(yōu)雅而且內(nèi)涵深邃富有哲理意味，在眾多的中國女畫家中獨樹一幟”。正是她的賢淑美、品格美、藝術美，豐富、完善了劉德潤先生的生活美和藝術美。劉德潤李燕兩位藝術家的作品之所以感人動人，就是因為他們用不斷的跋涉一步步地抵近沂蒙山、黃土高原、黃河岸邊的阡陌與院落；一筆筆地抵達沂蒙娃、黃河娃、西北漢、鄉(xiāng)村少女和讀者的內(nèi)心；《吾土吾畫》之所以真實感人，也是源自德奎長達數(shù)十日與藝術家的交心與采訪。報告文學作家理由主張寫報告文學，應該“六分跑，三分想，一分寫。 ”勤勉的德奎風塵仆仆于齊河——濟南間，懷著對兩位藝術家的敬慕和為藝術家立傳、為齊河立功的使命，孜孜不倦地積累著資料，恭恭敬敬地再現(xiàn)著藝術家的今與昔、苦與樂。正是這種“走近”，才使他獲取了兩位藝術家在生活和藝術中的眾多“細節(jié)”，才將他們真實可感地躍然于紙上。
??? 在《吾土吾畫》中，孫德奎沒有像有些寫作者那樣，用籠統(tǒng)、抽象的描寫、概括和盲目的議論來匆忙而不負責地完成對人物的“描畫”（非“刻畫”），而是用大量的細節(jié)來充實和豐滿兩位藝術家的生活和藝術世界：徐家溝路邊店里的“連珠炮”，讓人見識了一個血氣剛猛、氣魄攝人的北方漢子；新婚愛人發(fā)型改變后的“大發(fā)雷霆”，讓我們記住了那句既惱怒又可笑可愛的“你沒有權利改變我的老婆！ ”；而李燕在細雨中為戀人逐個仔細地系扣子的細節(jié)，溫馨又動容……細節(jié)，是生活的真實，又是藝術的真實。孫德奎很好地利用、把控了這些細節(jié)，讓人物鮮活躍動、栩栩如生。關注細節(jié)、珍視細節(jié)這似乎是德奎寫作的一貫風格。
??? 傳記類文字是新聞性與文學性的兼容調和，稍有偏頗便會“誤入歧途”。孫德奎在這一點上走得很機敏。他很好地處理了“文”與“章”，“情”與“理”、“夫”與“妻”、人生與藝術的關系，用樸質的語言、真摯的情感將兩位如土地般樸質的藝術家和他們?nèi)缬彤嫲愣嘧说娜松c藝術呈現(xiàn)給了讀者?！段嵬廖岙嫛穬?nèi)容翔實，構架謹嚴，敘述從容有序，實現(xiàn)了傳敘的“信”“達”“雅”?！段嵬廖岙嫛返膯柺?，是讀者和所有齊河人的幸事。
??? 近半年以內(nèi)，勤勉的德奎以堅實的文學素養(yǎng)和慣有的勤勉扎實，連續(xù)寫下了《正道人心》和《吾土吾畫》兩部大作，其勤奮用功可欽可慕。在為他所取得的佳績欣然擊節(jié)的同時，更祝愿他在文學大路上走得更遠更暢！
□ 徐茂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