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風拂動,草長鶯飛。寬闊的田野里,雀躍的孩童正來回奔跑放著風箏。
看著這些,一段與風箏扯在一起的模糊記憶,踏著歲月的痕跡呼嘯而來——在童年,我也曾有過一只風箏。
那年初春,村里外出打工的叔伯們回家時,給自家孩子買回來風箏。吃完飯,看往日在一起玩耍的小伙伴們,放棄平常的游戲,紛紛拿出風箏在空地上放飛,讓我特別羨慕,心里想:“我要是也有一只風箏該多好啊。 ”
回家后,我把這個想法告訴母親。母親說:“等你爸回來,就給你買個?!睆哪翘扉_始,我翹首以盼,盼著父親早早回家。
等到周末,正是父親從城里工廠回家的日子,我放學飛也似地回家,卻沒有看見風箏。
父親不忍我失望,說:“我給你做一個。”他顧不上休息,著手準備做風箏的材料:高粱稈兒、竹篾子、糨糊、小刀。扎風箏是個精細活兒,和父親平時干的鉗工可不一樣,讓他著實費了一番功夫。
只見他用纖細的竹篾扎一個大大的“王”字,小心搭在一起,并用小鐵絲慢慢捆綁在一起,第一次干這種細活,一副風箏骨架做下來父親已是滿頭大汗。
到給骨架糊紙的時候,母親在灶房里打好糨糊,父親把貼在堂屋土墻上的幾張報紙扯下來用在風箏身上,并作了兩條又窄又長的紙條,做它的尾巴。
最后,父親親手做好的這個風箏呈不規(guī)則菱形,飄著幾條與體型不相符的尾巴,雖然顯得有些簡陋呆板,卻也有模有樣。
這是我的第一只風箏,讓我興奮了整晚??上эL箏做好了,父親第二天又要回工廠做工了。我又開始新的期盼,盼著父親再次回家和我一起放風箏。
再到周末,回家的父親和我拿著風箏,到田野放飛。因第一次放,我們不是抓著線松手晚了,就是跑得太慢,風箏始終飛不起來。我又急又惱,父親也從旁邊出謀劃策……等我們七手八腳地搗鼓一番后,風箏終于歪歪扭扭地升上了天。突然,它一個猛子扎下來,摔得粉身碎骨。
帶著沮喪回到家后,我央求父親去買一只風箏。父親卻猶豫了,他說:“一只風箏要好幾元呢,夠我們一家好幾天的伙食費了……”他的話還沒說完,我的淚就忍不住流了下來。
第二年春天的一個中午,我放學回家,看到屋里桌上放著一只老鷹風箏。母親說,那是父親買的。我拿著風箏心頭美滋滋的,等著父親陪我去放風箏……
但一直沒有等到。母親告訴我,父親為了給我買風箏,只能加班掙錢補貼家用……
日子在一天天過著,我慢慢長大了,過了要這要那的時節(jié)。那只老鷹風箏不知什么時候起,被父母當作裝飾品掛在墻上,落上一層層塵土。
又是一年春暖花開,又見風箏滿天飛。不知道父親是否還記得那段關于風箏的往事。每當看到五彩斑斕的風箏,我都會想起那只他親手做的風箏,和那些等待的日子。□陳樹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