??? 所有的衣服里,檢察制服的白襯衣是我的最愛。很多人嫌它不耐臟,只是在院里有活動,需要統(tǒng)一著裝時才穿一下,我卻幾乎天天都是白襯衣,同事們開玩笑,說你這白襯衣穿不夠呀!
??? 我要命一樣喜歡白襯衣,是因為白色的純凈,因為純粹到幾乎單一,純粹的東西總是好的,有一種極致的美。
??? 記憶中最早穿白襯衣是小學(xué)過 “六一”兒童節(jié),那時要求是白襯衣配上藍褲子,然后戴上紅領(lǐng)巾,底下是一雙白球鞋,所有人都要穿這一套衣服,小小少年的心地,和白襯衣一樣地單純,手臂高舉過頭頂?shù)哪且豢?,莊嚴(yán)而神圣,面前的一片素白,已在內(nèi)心畫出對未來美好的憧憬。那時的白襯衣不過是平常的的確良面料,洗過幾水之后,就沒了當(dāng)初的潔白,也褶得不成樣子,但還是喜歡那簡單的白,穿上之后,人總是襯出一種清麗的心境。
??? 參軍入伍,有一次訓(xùn)練,連長只穿了白襯衣在那里做示范,動作干凈利落,那天風(fēng)大,吹得白襯衣鼓起來,像一只雄鷹展翅欲飛,看得我心生羨慕,對連長佩服得五體投地,恨不得立馬也像連長那樣,穿件白襯衣,揮刀弄槍,英姿灑脫……軍用白襯衣是純棉布的,新襯衣上有些極小極小的疵點,需要漂白后穿出來才好看。漂白襯衣我們防化兵得天獨厚,我們訓(xùn)練用的 “三合二”消毒劑漂白作用極好,因是訓(xùn)練專用物品,所以連里管理嚴(yán)格,不許用來漂衣服。特務(wù)連的通信員讓我私下里弄些“三合二”,給他連長漂襯衣,我那時在連隊當(dāng)通信員,有點 “特權(quán)”。這老弟生怕襯衣漂得不夠白,“三合二”放多了,反把他連長的襯衣腐蝕壞了。這事讓我們連長知道后,把我一通好剋:“訓(xùn)練物品怎能挪作它用?大家都這么干,訓(xùn)練還怎么搞?不要光想著白襯衣,關(guān)鍵是思想上也要漂白漂白……”
??? 這件事就像白襯衣上的污點,連長的話就是“漂白劑”,使我人生的“白襯衣”始終保持著潔凈。從此,我更喜歡白襯衣,及至后來的戀愛,印象最深的仍然是白襯衣,只記得她最好看的時候是穿一件白襯衣和牛仔褲,腦后攏一束馬尾樣的秀發(fā),美麗在那一瞬間定格,讓我怦然心動;還有在街頭公園里,那座灰色的磚塔下,我們都穿了白色的襯衣,拍下的第一張合影……那份心情,至今都是幸福的。初戀,就像這件白襯衣,因為白,所以,是單純的。
??? 后來,我到檢察機關(guān)工作,仍然鐘情于白襯衣,無論是出庭公訴,還是登臺演講,配上紅領(lǐng)帶,還有那枚心形的檢徽,讓男兒更陽剛,讓女子柔美中不失威嚴(yán)。我喜歡那種素白,白到骨子里,正因為潔白如鏡,它也是最不禁臟的,稍微染上雜物或顏色,就是一生的痕跡,永遠不可能洗掉。但還是喜歡,把每件白襯衣都視為生命里的一張白紙,做人穿衣,穿衣做人,不容忍哪怕一絲一毫的玷污。
??? 馬澤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