現(xiàn)今呂家街上的胡同。

田雯畫像

田氏家譜

    寒綠胡同是位于德城區(qū)呂家街上的一個普通小胡同，從上世紀(jì)80年代才開始叫這個名字，然而這個胡同于2000年消失在歷史的變遷中了。就是這樣一個小小的胡同，卻和一位大人物密切相關(guān)，他就是清代詩人田雯。

◎?qū)こＯ锬?，人道田雯曾?BR>
    如今的呂家街是一條不起眼的小街道，它南北走向，一頭連著天衢路，一頭連著建設(shè)街。在它與迎賓大道之間的位置，有一個居民小區(qū)叫金谷園。今天，這里與其他小區(qū)沒有明顯的區(qū)別，但在此之前，這里曾經(jīng)住著老德州最具名望的大家族田氏家族。而田氏家族中名氣最大的無疑就是田雯。

    田雯，字倫霞，號蒙齋，著名詩人，康熙朝曾官至戶部侍郎。據(jù)77歲的田氏后人田志恕說，田雯于明崇禎十八年（公元1635年）五月生于河北桑園鎮(zhèn)（今河北吳橋縣），1645年隨父田緒宗回到老家德州城西關(guān)竹竿巷（今金谷園西門外迎賓路），家西鄰“董子讀書臺”（今天衢路鐵道涵洞東南）。59歲的田雯會皇子、謁曲阜、過德州時，曾作《老秀才抒懷》：“屯氏河涯老秀才，紙窗泥壁草堂開。兩岸滿貯芙蕖種，十甕新收曲蘗材。亭是盧公吟杜地，家臨董子讀書臺。明年六十村中住，好與牧童吹笛來。”可見，“董子讀書臺”就和在竹竿巷居住的田氏家族為鄰，也可證明“董子讀書臺”就建在竹竿巷旁邊的屯氏河上。

    “屯氏河”是條什么河？據(jù)史書記載，這條河是漢武帝時，黃河在館陶向北決口形成的，它向北流經(jīng)清河、信都、勃海（古地名）入海。漢景帝時，信都為廣川國，漢宣帝時復(fù)稱信都，后燕慕容垂于此置廣川郡，德州就屬廣川。后因犯了隋煬帝楊廣的諱，廣川改為長河縣，“長河”即屯氏河。隋煬帝開鑿大運河曾借用屯氏河河道，所以大運河故道中有一段其實就是先前的屯氏河。田雯所說的在他家附近的一段屯氏河，到了雍正年間，由于運河改道，已被廢棄——雍正四年（公元1726年）之前的大運河，自德州城西南五里外的豆腐巷處的老河頭，像一張弓彎向東北，經(jīng)黑馬大市場，跨鐵路，伸向迎賓路、天衢路，沖向德州西城墻處的“回龍壩”石碑，折向西北，過小鍋市的清真寺東，到銀瓦寺改向北流。因大運河離城太近，這一段河道被調(diào)直了，留下了彎曲的遺河，德州人稱舊河。

    當(dāng)時的“董子讀書臺”，就建在今日即將修建的“董子湖”東北角（今運河開發(fā)區(qū)）。史載，田雯的父親田緒宗曾在順治十年九月，整修舊有的漢董子讀書臺遺址。他在遺址附近新立了兩座塑像，董仲舒像居右，唐平原太守顏真卿像居左，讓醇儒忠臣相伴。他還為這兩人在運河?xùn)|岸創(chuàng)建合祠，并發(fā)起成立了“董顏書院”，召集地方士大夫在這里講學(xué)。田緒宗病逝后若干年，長子田雯繼承了他的遺志，繼續(xù)把書院發(fā)揚光大。

◎疑云重重，康熙探望老師？

    康熙四十一年（公元1702年），康熙帝沿運河南巡，途經(jīng)德州時，曾與田雯有過會面，這在很多史料上都有記載，但很多細(xì)節(jié)性的東西卻有一些爭議。

    有的記載說，康熙途經(jīng)德州時，奉母命到城內(nèi)呂家街看望他的啟蒙老師田雯，田雯在街上買到剛出鍋的德州扒雞招待皇帝，皇帝食之大悅，傳旨將扒雞定為貢品，并欣然為田雯題下“寒綠堂”三個大字。

    這種說法受到了很多人質(zhì)疑，主要的疑點有這幾個方面：康熙到底有沒有去過田雯家？他是奉母之命主動與田雯接觸的嗎？田雯是不是康熙的啟蒙老師？康熙是否真的與扒雞有緣？

    這其中，比較容易解決的問題是中間的兩個。因為史書中明確記載，康熙的生母佟佳氏卒于康熙二年（公元1663年），她顯然不可能在去世近40年后再去給自己的兒子下什么命令。會不會是康熙帝的祖母孝莊皇太后的命令，被誤記為康熙母親的命令了呢？也不可能，因為孝莊卒于1688年，此時也已離世十余年。康熙奉母命看望田雯顯然是無稽之談。那么田雯是不是康熙的啟蒙老師呢？也不大可能。因為田雯是康熙三年（公元1664年）的進士，而此時的康熙已經(jīng)十一歲了。就算田雯才華橫溢，名滿中華，29歲剛剛中了進士就去給皇帝當(dāng)啟蒙老師，十一歲才開始啟蒙，是不是有點晚了呢？更何況一個新科進士，一個剛剛嶄露頭角的小伙子，是不可能輕易被允許為皇帝當(dāng)老師的。

    各種史料的記載是，田雯中舉后，“授中書舍人，歷戶、工二部司員，分校順天鄉(xiāng)試……”然后大部分時間就一直在地方任職，直到晚年才重新回到中央。中書舍人是繕寫文告、命令的官職，戶部、工部等值就更與皇帝教師的職能相去甚遠(yuǎn)。說田雯是康熙的啟蒙老師，缺乏證據(jù)。

    康熙帝有沒有親臨田雯家中并品嘗扒雞呢？民國年間編的《德縣志》卷四（輿地志）“園亭遺跡”部分“寒綠堂”詞條中記載，“清康熙四十一年南巡，駐蹕山姜書屋，御筆書此，頒賜田侍郎雯。”這應(yīng)該能夠證明康熙來過田雯家，并為田雯題字，但他有沒有在這里吃到扒雞，并沒有明確的記載，既不能肯定有，也無法證明確實沒有。

    田雯的兒子田肇麗在《補年譜》中詳細(xì)記錄了此次康熙南巡途中與田雯的交流：“雯叩謁行在，恭請圣安。初七日蒙恩賜御書《甲子次德州即事》無言詩綾一幅。內(nèi)侍傳旨：‘田雯素能詩，著即進覽?！┕С省渡浇娺x》、《長河志藉考》、《黔書》。初九日奉旨：‘田雯居官無過失，向未曾賜有匾額，著自撰二字，翰林官查升寫進?！笨滴跻o田雯題字，并讓他自己選擇所題內(nèi)容，最終“寒綠堂”三個大字掛在了田雯家。康熙帝曾問田雯為何要“寒綠”二字，田雯說：“寒者如臣之衰暮，綠者發(fā)生之意。臣今年老，蒙皇上天恩賜御書，賜此三字，臣可以多延歲年，歌詠盛世。”這就是“寒綠胡同”名稱的由來。

◎數(shù)百年后，歷史成為傳說

    自從康熙帝那次光臨德州之后，三百年來，田氏的后人一直居住在呂家街苗家胡同——原“山姜書屋”處的田家大院。在田雯之后，田氏家族又先后走出了田肇麗、田同之、田徵輿等許多文人名士，他們之中也有不少人曾經(jīng)身居高位。

    1947年春，德州城墻靠苗家胡同西首處被扒開了兩個豁口，“天塹變通途”。此時董子讀書臺處有賣早點的小攤，田家后人每天早晨西經(jīng)“董子讀書臺”，過鐵道涵洞，到大運河去挑水喝，還常在路上喝碗甜沫，歇歇腳。一路看到寒綠堂、老城墻、董子讀書臺遺址和當(dāng)年的屯氏河，他們總會感慨不已。

    靠近田家大院的西城墻今已無存；當(dāng)年董子讀書臺處先是修建了汽車修理廠，現(xiàn)在正在籌建“董子湖”；懸有“寒綠堂”匾額的田氏家廟前的田呂兩家火巷，由于城墻被扒，成了直通竹竿巷的胡同，1981年經(jīng)德州市地名辦公室申請，德州市決定把這條寬約四米，長近百米的胡同命名為“寒綠胡同”，以示紀(jì)念。2000年，因為城市建設(shè)需要，田家大院和寒綠胡同一起被拆遷，消失在了歷史的長河中。田家大院拆遷時，田家的后人仍有不少在大院中居住，他們后來回遷到了在原址上新蓋的居民小區(qū)之中。

    歷史的車輪滾滾，勢不可擋。今天，當(dāng)初曾經(jīng)熱鬧非凡的田家大院早已蹤跡全無；當(dāng)年曾一度創(chuàng)造了輝煌的田雯和有著赫赫威名的康熙大帝都已經(jīng)成為了被塵封的歷史。舊時田家堂前燕，如今已飛入尋常百姓之家，一切都成為了過眼煙云，只有田雯的詩歌文章，和關(guān)于他的各種軼聞傳說，還在世上流傳，為人們津津樂道。

□記者 王曉松 通訊員 田志恕 攝影報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