祖新蘭
母親今年已經81歲了,身體依然硬朗,嗓音洪亮,性格堅韌豁達,做事任勞任怨,而且上天還賦予了她一雙不平凡的手。
母親的手,是一雙勤勞的手。我年幼時,父親微薄的工資不足以支撐一家老小的生活開支,于是母親跟人學了縫紉裁剪技術。20世紀70年代,農村很少有縫紉機。母親省吃儉用從牙縫里擠出錢來,托親戚去外地用供應票買了一臺縫紉機,這臺縫紉機也從此陪伴母親度過了幾十年的勞作生涯。母親做出來的衣服合體又好看,全村的人都來找她縫制衣服,為了多掙工分,有時候活多了就得晚上加班。我們都睡了,母親點著煤油燈還在熬夜蹬著縫紉機,那歡快的腳踏機器聲,成為童年記憶里最熟悉的交響樂曲。后來,農村實行土地家庭聯(lián)產承包責任制,母親每天起早貪黑地在責任田里干農活,她的手常年長著厚厚的繭子,皮膚永遠那么粗糙,在母親的辛勤勞作下,我家也逐漸過上了小康生活。
母親的手,是一雙靈巧的手。她平時最擅長腌制家鄉(xiāng)的各種特色小咸菜,而且還喜歡送給左鄰右舍品嘗。每年進入臘月,就開始忙著張羅各種年貨。比如素日里曬的干野菜,就會拿出來加工好幾遍,和肉餡搭配蒸一鍋美味的野菜包子。還喜歡灌制五香口味的臘腸,在涼臺上風干等到過年時拿出來吃。臘月二十三以后,就開始聞到過年的味道了,炸藕合、帶魚和豆皮松肉,還要蒸牛肉丸子,尤其是小火熬制的豬皮花生肉凍,論品相簡直可
以和店鋪里賣的成品媲美。那熱氣騰騰剛出鍋的蒸年糕和黃面棗窩頭,散發(fā)著獨特的醇香,那是母親的味道,也是全家人的最愛。
母親的手,是一雙飽經滄桑的手。母親上了年紀,成了老花眼,干什么活都要戴著眼鏡。一次我?guī)湍赣H剪指甲,坐在沙發(fā)對面,抱起她的手,我仔細端詳著——那是被歲月雕刻了無數印記的手,帶著老繭和裂紋,由于常年在老家農村從事體力勞動,不知何時,大拇指和中指關節(jié)變得粗大彎曲。怪不得最近母親嘮叨著手指頭有時候疼痛呢,可她一天到晚也不肯停下來歇歇,心中不免泛起陣陣心酸,更多的是愧疚感……母親年事已高,以后要多陪陪老人,不能整天忙于工作而忽略了離我最近的親情。
“誰言寸草心,報得三春暉?!痹浀?,兒時,母親用這雙溫暖的手給我趕制了一身粗布新衣裳,牽著怯生生的我入學;曾記得,出嫁時,母親用這雙慈愛的手給我縫制了幾床嶄新的被褥做嫁妝;如今,母親依然用這雙粗大變形的手幫我熱飯,每天在陽臺給我晾曬衣服,疊得整整齊齊放進衣柜里。
在母親身邊,無須多言,用心體會著那份靜謐安寧,這是何等的幸福?!恍然間突然明白,陪伴才是最大的孝順。親愛的母親,您含辛茹苦把我養(yǎng)大,我愿相依相伴陪您到老。讓我緊緊牽著您的手,就像我小時候,您牽著我的手一樣,走過風雨,走過冬夏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