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啟忠
如今大街上的雪糕五花八門琳瑯滿目,吸引了眾多孩子前去品嘗,可是對于那些花花綠綠形態(tài)各異的雪糕,我卻激不起絲毫的興趣,在我看來,盡管現(xiàn)代技術發(fā)達了,雪糕可以做出多種氣味和形狀,可是趕不上小時候吃過的最簡單的冰棍兒。懷念童年的冰棍兒,那才是童年的味道,至今想來仍然津津樂道。
老冰棍兒簡單,是用涼白開做的,里面的甜,有時是糖精,有時是純白砂糖。一根冰棍兒1毛錢,對于我們農家的孩子,那是最奢侈的事情了,只有家里來了客人或者家長對自己的嘉獎,才能得到一根令人垂涎三尺的冰棍兒。
賣冰棍兒……甜美的吆喝來自一個漂亮的小女孩,質樸純真,那誘人地叫賣一下子把我們的饞蟲引了出來,早早地站在路邊翹首盼望,盼望從公路的高處俯沖而來的那輛半新的自行車,那俯沖而來的,一準是漂亮女孩或者她的大哥,女孩車子騎得慢,粉紅的確涼褂子經過锃黑瓦亮的車身的襯托,更鮮艷更可愛了,像一朵在風里飄飄搖搖的桃花。
什么時候,老冰棍漸漸不見了,取而代之的是冰激凌,雪糕之類,一年一個花樣,不斷創(chuàng)新,只是沒有了最熟悉最親切的冰棍兒,盡管夏天還是那么炎熱,辦公室有空調,家里有風扇,出門就打車,再熱的天氣,也不會侵擾。
還是特別懷念童年的時候,放了暑假,為了下學期的學費,找爺爺要來了他那寶貝的木箱子,鋪上娘親自熬夜做的小褥子,推著比自己還高的大金鹿,一路狂奔到了冰糕廠,去批發(fā)冰棍兒,箱子一次能盛100支,批發(fā)價一支5分,一根冰棍能賺5分錢,一箱子就是5塊,趕上天氣炎熱,一天能賣三箱子,足足能賺到15塊錢,可別小看這15塊錢,那可是一學期的學習費用。也有賣不了的時候,六月天娃娃臉,剛才還晴空萬里,不一會就烏云翻滾,這可苦了我們這些賣冰棍的,那個時候沒有冰箱,如果半天還賣不出去,冰棍就會化了,化了的冰棍一分錢也不值。
至今還記得那個暑假,來雨了,我把自行車停在一家的屋檐下束手無策,臉上充滿了痛苦。主人走了出來,是一個和藹的老爺爺,他看看了哆嗦如雨中樹葉的我,想了想,指著冰棍箱子說,小娃娃,這箱子的冰棍我全要了——什么?我?guī)缀醪桓蚁嘈抛约旱亩洌д嫒f確,老爺爺給了我4塊3毛錢,把剩余的冰棍全要了,當時小小的我還奇怪,老人家下雨天買這么多冰棍干什么?后來聽說老人讓自己的兒子挨家挨戶送冰棍,才知道了老人的良苦用心,心里默念長大一定好好報答人家,感恩的心從那個時候就已經悄悄形成了。
三十年彈指一揮間,如今懵懂少年已兩鬢雙白,可是常?;貞浲甑难籽紫娜眨€有那一根只有1毛錢一支的圓柱形冰棍,味道盡管永遠是單調的冰涼甜潤,可是,撕開簡單的包裝紙,將染有色素的冰棍送到嘴里貪婪地吮吸,是兒時的我最愜意的消暑方式,那種高興勁是今天愛泡在洋快餐店里的城市孩子難以想象的。
如今的大街上再也沒有了推自行車賣冰棍的人,更聽不到那熟悉誘人的買冰棍兒——的叫喊聲,當年的一切都已遠去,物是人非,只有那當年的冰棍,永遠的留在我記憶的深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