??? 漢武帝下令任命東方朔為郎官,他經(jīng)常在皇上身邊侍奉。屢次叫他到跟前談話,武帝從未有過不高興的。武帝時常下詔賜他御前用飯。
??? 有一年夏天,漢武帝宴請文武大臣,東方朔也應邀入席。菜過五味,酒過三巡之后。人們謝主龍恩正待離席,東方朔卻將席上所剩肉塊,一塊塊夾起來,放進了衣袖里。漢武帝一看,驚問道:“先生,此乃何故? ”
??? 東方朔說:“我?guī)Щ丶胰バ⒕瓷┠浮?”
??? 漢武帝一聽樂了:“你家嫂母如愛吃肉,等朕多給你買些來拿去也就是了,不必如此。 ”
??? 東方朔卻連連搖頭:“萬歲送的肉,跟這御宴上的肉可不一樣。我家嫂母年近古稀,還從沒嘗過御宴呢! ”
??? 漢武帝知道東方朔從小失去父母,是由兄嫂撫養(yǎng)成人的,過去曾聽人傳說東方朔很孝敬他的嫂母,這次盡管有點兒戲,但仍大為感動,就說:“眾愛卿之父老皆來赴宴是辦不到的,朕以后按時給你們分一些御肉拿回家吧。 ”
??? 從此,漢武帝按季節(jié)月份,總要給大臣們分一部分御肉。
??? 這年夏天,皇上又給大臣們分御肉了。由御差將肉擔來大廳,已放置多時,可是分封御肉的官兒還遲遲沒到,夏日炎炎,大臣們都穿著長袍大褂在那里等著,個個熱得大汗白流,御肉上的綠頭蠅早已落滿,在上邊又打跟頭又豎直溜,還配對下白子。
??? 盡管大臣們早已等得不耐煩了,可覺著這是萬歲的皇恩,誰敢不要?走又不敢走,動手割分誰也不敢。這時,卻見東方朔走到肉案前,從腰里拔出寶劍,“咯吱”一聲,一推一拉,一塊狗頭大的肉瓜兒割了下來,往隨身帶的背搭子里一放,向眾人一笑,便揚長而去。
??? 按說,前邊有車,后邊就應有轍,可是別的大臣誰也沒有這份膽量自己去割。他們又等了好半天,天快晌午了,才見那分肉的大官兒姍姍而來。
??? 他先念了皇上給大臣們的分肉詔書,然后就開始按著名次把肉分給大臣們??墒窃谀畹綎|方朔的時候卻沒人來領,一問才知,東方朔自己動手硬是割著肉走了。那分御肉的大官兒氣得火冒三丈,連聲罵道:“東方朔無法無天,真是反了反了! ”
??? 他盡管罵也罵了,卻還不解氣,心想東方朔這小子憑著能言善辯,沒把我這分肉的官兒放在眼里,要是讓他這么下去,以后誰還看得起我!于是便奏明漢武帝,要求辦他不守規(guī)矩的大罪。
??? 漢武帝一聽,覺得是該問東方朔的罪。那分肉的大官兒一見龍顏微怒,心中不由暗喜,笑道:“看你東方朔這回還有啥話可說! ”
??? 次日,漢武帝召見東方朔,責備他說:“昨天我賜肉給你們,詔書還沒到,你怎么就自作主張割著肉走了?要都像你一樣,詔書何用? ”
??? 東方朔其實早就把割肉的事情忘了。一聽皇上責問,立時慌了手腳,趕忙摘下帽子,趴在地上,連連賠不是。
??? 東方朔這一丑態(tài)百出的樣子,使那分肉的大官和曾與他有摩擦的郭舍人、吾丘壽王等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,漢武帝也忍不住笑了。
??? 漢武帝說:“你起來,自己責備自己吧。 ”
??? 只見東方朔慢慢騰騰地從地上爬起來,面對著漢武帝當即賦誦了一首打油詩:“東方東方,你太魯莽;肉還沒分,怎能領賞?拔劍割肉,舉止豪爽;割肉不多,還算尊讓;拿給細君,情義不忘;皇上寬大,謝過皇上。 ”東方朔的打油詩,本來詼諧風趣,再加上他晃動著肥頭大耳的桃形腦袋,奇聲怪調(diào)地一誦,惹得滿殿上下都笑得前仰后合。
??? 漢武帝大笑著說:“我讓你自己責備自己,你反倒把自己吹捧了一番,滑稽者莫過于東方朔也?!睗h武帝笑畢,又向身旁一個御史揮揮手說:“再賞他一石酒、一百斤肉,讓他再送給那個‘情義難忘的細君’吧。 ”
□劉鳳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