孫春紅
只消幾片堅韌如絲的風(fēng),春便吹薄了天宇,吹皺了湖冰,吹綻了湖邊楊柳的嫩綠芽苞。它從南疆吹到北國,又從北國吹到云端。它吹得白色羽鳥在云紋般的綠水上低徊盤旋。它將小燕子吹回久違的故園。小燕子在枝頭舞動,不小心剪出了金柳條條,也將細(xì)雨輕舞成片片云煙。
沒有雷鳴,春雨如北歸的鳥兒,翩然而至。溫暖的春夜,它悄悄滋潤著原野與樹林。蓮花瓣的燈光下,無邊絲雨纏綿在楊柳枝頭,徘徊在人家屋頂。在那兒,它迷離成一團團檸檬黃的煙霧,恍如仙境。微雨酥柔了枝條,飽滿了花兒的骨朵兒。一蓬蓬一簇簇的迎春在細(xì)雨中含苞待放。
終于,迎春莞爾一笑,把冬陽笑成了天空中燦爛的麗日。春陽金燦燦、明晃晃,既不像冬日那樣蒼白,也不像夏日那般酷烈。如果說,冬陽像一株蒼涼的白梅,夏日如熱烈的榴花,那么,春天的太陽則是一枝大朵的粉色月季花。它的色調(diào)既不太冷也不太暖,所擁有的只是舒適的溫馨與暖意。日出東南,陽光如水般一瀉千里。林木與茸茸綠草都反射著太陽金黃中泛著粉色與淡紫的光輝。
風(fēng)情日暖的午后,檐前麻雀都賴在枝頭懶得飛動。春困秋乏,人支持得住,眼皮卻撐不過。小屋靜默在微風(fēng)麗日中,四面全是淺草的清氣與幽幽的鳥鳴。如斯之境,拿過枕頭,扯床被子,小睡一會兒,保管夢中全都是青翠欲滴與鉆石般亮閃閃的東西。
天色漸晚,夜色闌珊。眼下已春深如海。獨上高樓,嗅著滾滾而來的濃濃花香,有夜飛的鳥兒劃過天空。晚風(fēng)殘月。茫亂無序的思緒中,不知是人虛擲了時光,還是流光容易把人拋。可是,內(nèi)斂含蓄的春既已來到,萬物葳蕤的盛夏必不遠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