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冬琴

近日看到一組鳥兒筑巢的圖片，覺得很神奇。有的鳥巢用柔韌的蒲草做材料，一絲一縷巧妙交叉纏繞，精致細膩，似人手工編制而成，真是嘆為觀止。由此不禁想起小時候，在我家房梁上筑巢的燕子。

“幾處早鶯爭暖樹，誰家新燕啄春泥”，春天一到，燕子就帶著它剪刀似的尾巴翩然而至。返回家鄉(xiāng)后，它的頭一件大事便是雌雄兩只燕子共同建造自己的家園，舊燕一般只修補舊巢，新燕才筑新巢。它們不斷地用嘴銜來泥土、草莖、羽毛等，再混上自己的唾液。沒多久，一個碗型的巢便出現(xiàn)在房梁上了。別看外表粗糙，巢內(nèi)鋪墊還是蠻舒適的。我家的燕子比較勤勞，窩壘得又寬又長。

喜歡燕子清脆悅耳的歌唱，喜歡燕子或高或低斜著翅膀翩躚飛翔，或者雙雙駐足在院子里的晾衣繩上細語呢喃。它們帶給我無限的遐想和歡樂。只要是空閑時間，我的視線就沒離開過它們。

小時候好奇心強，看著飛來飛去的燕子，總想用手摸一摸。雛燕學(xué)飛的時候還飛不高，小燕子剛飛出窩，就撲在房門上，被我抓在手里，小燕子一聲哀鳴，我趕緊松手放了。我被母親好一頓數(shù)落，說是燕子是不能抓在手里的，否則就活不成了。為此我擔(dān)心和內(nèi)疚了好久。

沒想到讓我內(nèi)疚一輩子的事還在后頭。

老燕子不在時，雛燕會把屁股撅出來排便，燕窩下面的地面經(jīng)常弄得很臟。一次我寫作業(yè)，沒眼力見兒，小桌子就放在燕窩下面。寫完剛要收攤的時候，被小燕子的糞便弄臟了課本。當時氣急敗壞的我，拿起竹竿想嚇唬一下小燕子，沒成想失手把燕窩捅了一個窟窿。我頓時嚇傻了——這該怎么交代呀？

大燕子飛回來看見燕窩被搗毀，領(lǐng)著小燕子在院子里上下盤旋，悲傷憤怒譴責(zé)各種情緒地哀鳴，我覺得更多的是驚恐無助。當時哥哥放假在家，他說：“你看你把它們的家給搗毀了，它們都在罵你呢！”從此，每當看到飛翔的燕子，這句話就回響在我耳邊，似那燕子一家又在譴責(zé)我，讓我愧疚不已，以至于看見鳥窩就自責(zé)。

再后來，我搬到縣城里，家里再也沒有住過燕子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