邢煥志

小時候那次挨打的經(jīng)歷，總讓我想起離世的爸爸。爸爸是個非常嚴厲的人，在我小的時候，他只打過我和弟弟一次——那是因為三姐的一句話。

上世紀七八十年代的農村，家家戶戶都要種菜的，那天早上，天還沒有放亮，爸爸就布置任務了：“今天都要早起，除了你娘在家做飯，都要去河灘上澆白菜！”那邊屋里的三姐這個時候回應說：“走的時候讓小坡小濤挑著水桶！”睡夢中醒來的我一聽就生氣了，上面有四個姐姐，憑什么讓我倆挑，索性就不起了。

我和弟弟不知道又睡了多久，忽然聽到大門口傳來爸爸那“咚咚咚”的腳步聲，我心里一驚，有種不祥的預感，從家到河灘上的菜地來回將近兩公里，爸爸回來干什么呢？

爸爸闖進屋，來到炕邊，一把掀去我倆的被子，厲聲說了三個字：“起來！走！”我和弟弟一前一后頭也不敢回地來到菜地。四個姐姐都低著頭挑水澆菜，我這才敢回頭察看情況，發(fā)現(xiàn)爸爸竟然是有備而來，手里握了一根廢棄鍋蓋上的梁子。

當時我和弟弟的心情用忐忑形容很準確。爸爸先沖我說：“過來！”我沒動，他一步上前，把我拽到懷里，舉起鍋蓋梁子在我的屁股上“啪”的一下，一陣麻痛讓我不由得咬緊了牙齒，痛覺神經(jīng)傳遞的信息讓我知道，爸爸用了十分的力道。接著，“啪啪”又是兩下。

然后，他把我推開，又轉向弟弟。我沒有用手去捂自己那火辣辣的屁股，而是轉過頭，用冒火的小眼睛，狠狠地盯著爸爸那張憤怒扭曲的臉。爸爸沖弟弟怒吼了兩個字：“過來！”弟弟被這局面嚇得已經(jīng)尿褲子了，“哇”的一聲哭了，爸爸一步?jīng)_上前去，同樣舉起棍子就是一下。再也看不下去的二姐扔下肩上的扁擔，哭著跑過去一把把弟弟抱在懷里，弟弟就這樣少挨了兩下。之后，爸爸把棍子扔在地上，轉過身，揚長而去。

多年后的今天，我也有了孩子，才明白爸爸當年轉身離去的背影是為了掩飾心疼和內疚的心情，同時也讓我知道，他是想讓我們記住，很多的事情要義不容辭地去擔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