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方阿靜
五年前的今天,您沒有留下一句話,便急急地離我們而去。想起瘦弱的您倒在血泊中的情景,至今仍是心痛不已,淚水瞬間溢滿眼眶。
那是我血脈相連的父親??!我不能不一遍又一遍地懷想,您當時所承受的巨大痛苦——那是怎樣的突如其來、怎樣的大咳血??!幾乎是身體內全部的血液頃刻間噴涌而出……
而在那一刻之前,您才剛剛放下電話,才剛剛對我說:“沒事兒,不要緊,你安心上班吧,別老牽掛著我了?!?BR> 父親,您知道嗎?那時,術后尚未康復的我,是準備請了長假守在您身邊,好好地伺候您一段時間。可是,您連這樣的機會都沒給我……
還記得我每一次打電話、每一次回家,您都一直在說,放心吧,沒事兒。您從來不向兒女們訴苦,從來不提自己的病痛。
今天,來到您安息的地方。父親,請讓我深深叩首,請允許我長跪不起,允許我默默淚流、默默懷念、默默訴說……
父親,您的離開,讓我第一次深切地感悟人生的短暫與不易。忘不了您曾經深鎖的眉頭。一生走南闖北、商海沉浮、不懼風云的您,一定還有很多沒有實現(xiàn)的心愿;現(xiàn)實生活的種種矛盾,一定還有無法解開的糾結,一次次地攪擾……變幻無常的宇宙中,人類是多么渺小又脆弱!父親,對不起,從前對您持有偏見,總認為您的臉不夠溫暖,人不夠完美。而今我完全理解了,深為自己曾有過的抱怨羞愧。父親,您離開以后,我才真正地長大,才真正地懂得了“滄?!钡暮x,才真正地明白了什么叫做“悲憫”。
收起眼淚。父親,您看到了嗎?春天已經來臨。您門前的兩棵小柏樹,長勢喜人,生機盎然;您所在的這片田野上,新栽了遍地桃樹苗,翠綠的葉芽在微風中舒展。
還記得有一年,咱家的院子里,除了被開墾成菜地的部分,基本上都被您種滿了各種花草。不只是地上,您還特意做了不少花架,上面有次序地擺放了許多花盆,五顏六色的花,精致極了,美妙極了,不少我都叫不上名字來。陶醉在濃濃的花香里,我一朵一朵地瞧,一朵一朵地問;您一朵一朵地指,一朵一朵地答。
不久的將來,這里就會有爛漫桃花、滿園果香相伴。我的父親,您一定會喜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