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兩層玻璃的空間里粘貼上活潑的小鳥、行進的小船等模型,在后面玻璃背景畫的映襯下,更具特色,藝術(shù)效果也很突出,只是這種立體畫制作難度大,成本高,小戶人家可望而不可及,只能望畫興嘆,所以這種立體畫在當?shù)伉P毛麟角,沒有大時興。
□通訊員 王存良
在采訪寫作當?shù)孛袼椎倪^程中,我進一步認識到玻璃畫在我們這一帶曾經(jīng)風行一時,使當?shù)厝藗兊膶徝烙^提高了一大截子。而在這個領(lǐng)域中,我父親獨領(lǐng)風騷近十年。人們一直把他當作玻璃畫的化身。而我,平時見到農(nóng)民家中尚存的玻璃畫,每每睹物思人。
我父親多才多藝,退休后還沒回家安享晚年,就被聘到了公社宣傳隊編寫文藝節(jié)目、導演、領(lǐng)隊,報酬是每月十元錢的工資補差。那時正是撥亂反正時期,父親在公社大院生活了幾年,接觸到的新文件精神、新政策就比較多。久而久之,就萌生了展示自己才藝為鄉(xiāng)親美化生活的愿望。
我父親是個閑不住的人,愛動腦筋,又有著敏銳的眼光,還有股韌勁。那一年春節(jié)在本村到各家拜年,他看到德成叔家的墻上掛著一套玻璃畫六扇屏,是仿國畫而作的,很有韻味。他就曲里拐彎地說了一通好話,并許諾在畫好后給德成叔一套新的,才將那套六扇屏移到了他的桌上。他細細觀賞,反復琢磨,怎樣才能把顏料潑涂在玻璃上讓它成為一幅好看的畫。他在做了無數(shù)次試驗取得感性認知之后,才帶著他的一個小學生來到縣工藝品廠,學習玻璃染色的技巧。
他說,唯有在實踐后方知道自己缺少哪些方面的技藝,才能有的放矢地去學,才能學得快學得好。還記得那時玻璃上怎么也不好著色,后來把蒜瓣切開,用蒜汁涂抹在玻璃上,著色就很容易了。經(jīng)過多方投師,很多原本摸不著頭腦的技術(shù)難題就迎刃而解了。然后,從公社大院里搬出來,租了一間房,去振華玻璃廠拉來一車玻璃,申請刻了一枚公章,“張華公社工藝鏡品廠”就開張了。
那時的農(nóng)民剛剛從集體大呼隆的桎梏之中逐步解脫出來,由小承包到聯(lián)產(chǎn)計酬承包責任制,手里有了倆錢,腰包逐年鼓,也就開始追求生活的豐富多彩,工藝鏡品應運而生,于是,父親和那小徒弟不分晝夜趕畫,富起來了的農(nóng)民絡繹不絕前來訂制、取,于是,農(nóng)家在木制屋門木窗欞子變成玻璃門窗的同時,炕上擺了眼紅了多半輩子的炕衾,炕旁站起了結(jié)婚都買不起的大立櫥和酒柜,炕衾、立櫥和酒柜上都鑲嵌著美觀的玻璃工筆畫、年畫、國畫,花鳥草木、青山碧水、岸柳帆船,多姿多彩,琳瑯滿目,無不栩栩如生,令人心曠神怡。
開始,這些畫有的是直接畫在玻璃上的,后來就變了花樣可以直接畫在木板上,再后來創(chuàng)新了一種烙畫,是用燒紅的烙鐵在木板上烙的。最后還琢磨出了立體的玻璃畫,在兩層玻璃的空間里粘貼上活潑的小鳥、行進的小船等模型,在后面玻璃背景畫的映襯下,更具特色,藝術(shù)效果也很突出,只是這種立體畫制作難度大,成本高,小戶人家可望而不可及,只能望畫興嘆,所以這種立體畫在當?shù)伉P毛麟角,沒有大時興。
在當時,櫥柜裝飾畫風靡一時,風光了十幾年,張華、王廟、腰站,高唐縣的梁村等鄉(xiāng)鎮(zhèn),幾乎家家戶戶,甚至政府部門的文件櫥上,都點綴著這種玻璃畫。在這期間,有不少剛畢業(yè)的學生被其家長送來向我父親學畫,一撥又一撥,但大都因掙錢心切心神浮躁,沒找到畫畫的真諦而沒成氣候。
我父親于1986年初夏因病去世,似乎也帶走了玻璃畫的風光,這時人們的審美觀逐步發(fā)生了巨大變化,再回頭來看這些裝飾畫,便覺得滿屋子花花綠綠,有礙觀瞻,都去追求高雅,追求時尚,購買比較淡雅的組合家具,比較古樸莊重的樣式逐步代替了那些櫥柜玻璃畫。